七奉一

丧尸片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类型，丧尸题材至今已有大量作品和钟爱的作者、读者，其核心设定“丧尸”必有独到之处。

下面以近期广受欢迎的《釜山行》中的丧尸为例，简析创作意义上这一怪物的优缺点。

 

一、优点

 

1.恐怖

丧尸的恐怖，主要源于“丧尸病毒”这一设计。

其特点之一，是以扩散的方式在人群中传播。

一来，防不胜防，正常人群中混进一个被感染的人，就可以迅速演变成全城沦陷的惨状。

二来，扩散传播可以迅速制造大量丧尸，即使丧尸与人类同样大小，没有特异能力，创作者也可以利用它们的数量，营造恐怖又震撼的大场面。

其特点之二，是使正常人变成丧尸。

一来，它让“身边有人比身边无人更安心”的心理失去落脚之地，人们不得不时刻提防身边人的变异，身边无人难以安心，身边有人同样难以安心。

二来，根据森政弘提出的恐怖谷理论，人类对与人极其相似又有细微不同的东西，会报以本能的厌恶和恐惧。而丧尸的外表，就是关节扭曲、浑身血液、伤口溃烂的人类，因此它比不像人的怪物更能激起人的恐惧心理。

 

1. 感人

创作丧尸题材的作品比起其他怪物，更容易煽动观众的感情，因为丧尸是人类变异而来的。

变异本身就是一个激烈的矛盾冲突（近似于死亡），而且和作品中的所有人关系密切。

当创作者想煽情的时候，会发现一大堆素材窝在丧尸的牙上：这一口还没咬下去，有保护和牺牲；这一口咬下去，可以出现“被感染后自杀”，可以出现“在人类的理性与丧尸的兽性间挣扎”，也可以出现“神志不清时的真心话”，还可以出现“即将咬下的那一刻，深爱压制住了病毒”……

这些情节，可以用在所有性格合适的人物身上，因为谁被咬都合情合理，激烈冲突是丧尸题材本身具备的。不像其他作品，创作者要费尽心思地把人物逼到一个激烈冲突下，才能用他在关键时刻的行为来煽情。

 

1. 人性

这一点和上一点的原因一样，也可以说煽情隶属于描写人性（由于煽情的分量很重，所以独立说明）。

激烈冲突之下，生死存亡关头，彰显人性。丧尸片自带的激烈冲突，会自然而然地引出“人性”这一话题，创作者大可揪住它不放，毕竟所有有深度的作品，最终都不能脱开人性这一话题。

再者，丧尸由人变异而来，它残留人性或毫无人性，都以直接表现或反衬的方式，对描写人性有所帮助。

关于描写人性，笔者有一个小窍门，就是谨记：人性是神性和兽性的不同比例混合。

作品中，单纯的善人或单纯的恶人都会显得片面、标签化，描写出人的善恶交织，就从人性的多元性，深入到人性的复杂性。《釜山行》就对人性的复杂性有所体现，譬如男主的轻度自私和对女儿的深爱，反派的极端自私和回家的执念。

当然，在描写人性时，人物弧光（人物本性的发展和变化）总是必要的，譬如《釜山行》中男主从自私转变为赴险救流浪汉。

但这一行为处于不太激烈的冲突之下（影片中有多次生死危机，相较之下，返回黑暗的车厢救人所冒的风险就不太大了），之后则没有其他显示不自私的重要行为（爱女一开始就和自私共存，拼命保护女儿不能显示不自私，后面虽然也保护了孕妇，但孕妇和女儿的特点、处境重合，很多时候给人一种保护女儿“顺便”保护孕妇的感觉），加上前面把男主塑造为轻度自私，使得他自私和不自私的程度都很轻，就显得变化不够大。如果再提高一些变化前后的渲染和表现力度，也许可以增强感染力，配合本片以人性为主题而非次要话题的选择。

另外，如果不写男主从自私转变成不自私，也可以增加对男主自私的渲染，以增强自私和爱女的对比，或者让他“自私”地为保护女儿而放弃或伤害其他人，也许更令观众唏嘘，无法对他做出善恶的定论。

 

二、缺点

下面将丧尸与动漫《进击的巨人》中的巨人相比较，对比说明丧尸的不足之处。

（巨人：人类的天敌，长相与人类相似，最矮3米，最高可达六十米。一般巨人智商很低，唯一行动原则是吃人，但他们没有消化系统，所以会把吃下去的人以肉酱的形式吐出来。人类被迫居住在高大围墙围起来的城市里，墙外是四处游荡的巨人。本文不讨论人类变成巨人等复杂设定。）

 

1.恐怖

丧尸比之于巨人，一处不足在体型。

庞大的体型会引起人本能的畏惧，看到一米多高的人类站在十几米的怪物面前，小得能被怪物用一只手捏死，观众很难不产生渺小无力感。（动漫《海贼王》也常运用人物体型影响读者的心理）另外，大体型也易于表现大场面。

另一处不足，在伤害人类的方式。

变成丧尸，是变成活死人、行尸走肉，而不是彻底死亡。特别是《新丧尸出笼》等影片中的丧尸，高智商，残留记忆和人性，具备超人般的身体素质，让一些观众不禁感慨“我都想加入它们了”。

这比起人类被扭断脖子吃下去，又成为肉酱形式的排泄物，便差了一些厌恶和恐怖感。

当然，也可以从另一角度考虑：死都不死透，变成丧尸祸害爱人。简言之，这种方式既有利，也有弊。

 

2.深度

巨人这一设计，提出一个有意思的问题：如果人类不在食物链顶端，会怎么样？

由此，除了人性之外，还可以发展出生存竞争、对抗强敌、追求自由（走出牢笼般的围墙）、末世生存等主题。换言之，作品可以从很多方面写出深度。

而丧尸所关联的主题基本是人性、末世以及科技（丧尸病毒多是人类自己研发出的），可深入的主题选择比较少，不便于创作。不过，优秀作者不会被有限的表面联系限住，而会找出其他丧尸片可孕育的主题，譬如《我是传奇》所表现的孤独。

 

 

丧尸在创作意义上具有诸多优点，创作者对此了解并着力发扬，有利于丧尸片的创作。

但第一只丧尸是创意，第二只丧尸是套作。在丧尸片遍地都是、各种类型的丧尸齐备、好作品数不胜数的今天，一部丧尸片如果没有创意，或不能在剧情、摄制等方面做得优秀，不免沦为俗套。

2016-10-16